當然,張太忠在世人眼中,已經死了。
可「死人」是不會說話的,而他的徒子徒孫們借着此人生前的立功、立言、立德,不斷篡改他的經典,以此來為自身利益站台。
問題由此可見。
沈玉澤愈發覺得,前面幾代皇帝的英明決斷。
利用文海打壓武道,同時還對前者抱有提防,在不斷的鬥爭中尋求到一個平衡點。
這個平衡點就是,不會徹底泯滅武者。
那些聖人們因此投鼠忌器。
因為權力在皇室手中,他們的一道聖旨或者王令,就能讓武者大肆屠戮文人,猶如當初打壓武道一般。
皇室是不想這麼做的。
準確來說,是皇帝沈玉卿不想這麼做。
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,比他更想要穩定與和諧,可誰讓那幫人喜歡鬧騰呢?
這次,是襄州的太忠書院鬧騰最狠。
裏邊的老傢伙代表着各大官宦世家的利益,便讓那些文采極佳的才子們,在坊間大肆傳唱窮兵黷武,不斷給朝堂施加壓力。
要死的是,恰好沈玉澤來了,撞在了他的手上。
更恰好的是,沈玉澤幫了沈青藍。
這位襄王世子,不單單要做到口頭上的承諾,還必須要背起戕害文人的黑鍋。
不過人家很樂意。
沈玉澤在離開襄州,返回北涼州過後的沒多久。
襄州那邊,就傳出來幾樁案子,關於着襄州的趙、王、孫、李四大家。
其中兩位家主不知為何,跳了白龍江自殺。
另外兩位家主傳出與兒媳扒灰的醜聞,被官府浸了豬籠。
沈玉澤剛剛給幾個傷勢最重的武者秘密分發復血丹。
回到大帳過後,屁股也才剛剛坐下,趙良就送來一份襄州邸報。
軍帳外邊,還有一些歡呼聲。
趙良面帶笑意。
「殿下,您這次的襄州之行,解決了好幾樁麻煩呢。」
沈玉澤接過邸報,淡淡笑道:「本王那好堂兄還是有些本事的。」
「襄州的四大家,在太忠書院佔據着不少席位。」
「經過襄王世子這麼一搞,聲勢垂敗,他們說的話也沒可信度。」
「如此一來,就無法影響到朝廷的決策。」
沈玉澤微微點頭,表示贊同。
前線打的歡,後方壓力也不小,需要有人頂着來自各方壓力。
沈玉卿和海端其實有點頂不住。
北涼州和遼東州,這兩個一西一東的邊境地區,都在進行着大規模的戰役。
每日消耗的錢糧與資源,簡直是一筆天文數字。
要是連戰連捷,那就不是窮兵黷武,而是大雲皇朝的英武神威!
可問題就是兩邊都贏不了。
妖族這邊目前處於僵持狀態,僵持之前還丟掉了兩座防線。
遼東那邊,遼金王庭屢屢發難,現在還有着三座關外王庭聯手攻伐的趨勢。
沈玉澤解決了一部分壓力,還帶回了諸多丹藥。
自己這邊是沒問題的。
在半個時辰後的議事當中,沈玉澤才知道自己待在襄州這幾天發生的小規模戰役,損失不是一般的慘重。
蘇靜嫻始終沒有參戰。
少了一個武聖,戰場壓力也會非常大。
好在沈玉澤及時趕回。
議事期間,蘇申義眼眸低垂,神情落寞,惋惜道:「要是我師父沒死,又豈容青丘妖帝這般張狂。」
眾人都覺得是這回事,沈玉澤也不否認。
誰讓白老頭倒霉呢。
碰到了「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」的時局,也是因為沈玉塵和公孫官的算計。
白問道再厲害,除去那些魔道高手外,當時還有四尊飛升法相。
此刻,還有人提議,想要把張天師給請過來。
談及此事,沈玉澤面露無奈。
「本王又不是沒想過這樣做,先前的關外盪魔,本王那好師姐有些損傷,至今沒有恢復至巔峰狀態。」
「即便來了北涼州,還不是杯水車薪?」
「再者而言,諸位請看,沒有所謂的武神大能,我們照樣能夠擋得住妖族大軍,因為我們也不可能一直要活在別人庇庇護之下!」
眾人都明白靠山山倒,靠樹樹搖的道理。
可死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。
多少人妻離子散,多少人斷子絕孫
他們也看到了沈玉澤身為親王,為了戰事不顧生死,在前方與後方左右支絀。
沈玉澤自己也有私心。
如果親自去求,張瓷一定會出山,可狀態並不飽滿的她,能否戰勝如日中天的青丘妖祖?
戰敗還好說,若是戰死,沈玉澤真的會愧疚一輩子!
現在,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,但缺少的只是一個破局的契機。
「砰!」
這時,一顆井口大小的白虎腦袋被扔進了議事的軍帳。
眾人皆是眼前一亮。
「這是妖王素威?」
妖王素威,在沈玉澤去往襄州期間,在戰場上孤身震殺了將近七百重騎,以及十七名先天境武者,最後還能夠安然撤去。
它也算是目前僅剩的妖王中,殺力最強的一隻大畜生。
如今居然被乾死了!
「諸位,譽王已經回來了,怎麼還是這副興致不高的模樣?」
李洞觀一手捏着酒壺,一手提着殘破長劍,搖搖晃晃地走進軍帳。
胸前卻是一片血肉模糊。
腰間還在嘩嘩流着鮮血。
趙良急忙問道:「你是不是擅自出戰了!?」
「我看這隻大畜生不爽很久,發現它出了鼎天城遺址,實在忍不住。」李洞觀醉醺醺道。
「糊塗!萬一你要是再被伏殺,不知又要死多少人!」
「我這不沒死嘛。」
李洞觀就地而坐,大致是傷口太痛,不禁呲牙咧嘴起來。
沈玉澤起身,捧起那顆妖王頭顱。
「李劍仙,今天晚上,本王讓伙夫營給你燉個虎頭湯,給你下酒!」
李洞觀咧嘴笑道:「那敢情好,可惜那妖王身子太大了,拖不回來,要不然咱們都有口福了!」
虎肉,至陽之物,這可是補身子的好東西。
傍晚,伙夫營支起了一口大鍋,燉虎頭時的香味能飄三里地。
熬好過後,沈玉澤端着一碗鮮滋滋的虎肉湯。
李洞觀忽然湊過來,從袖袍里掏出一根虎鞭。
「殿下,等會夜裏,咱們開個小灶,把這玩意燉了吃了!」
沈玉澤驚奇不已。
「你還夾帶私貨啊?」
李洞觀一臉壞笑道:「就這麼一根,咱倆吃掉得了。」
「我不吃這玩意,吃完燥的很。」沈玉澤搖頭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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